这是一件铜器,它的线条散发出一种非常优雅气质,如同青春少女般迷人。这件器物初看上去像一把壶,却无把手。颈部细长,瓶口有一个长管覆盆式的盖,并用子母口与瓶身扣合。短流嘴呈葫芦形,也有一个用合页相连可以开启的盖。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?又如何使用?如果用它来喝水,不是很不方便?这种器物长期以来留给人们很多疑惑,下面我们就来揭开它的种种谜团。
它的名字叫军持。听它名字听着好像与军队有关联,其实不然。军持的命名主要来自于梵语“Knudikā”的音译,意为净瓶或澡罐。著名的《大唐西域记》这样记载:“捃稚迦,即澡瓶也。然则军持之名,捃稚讹文,又省迦字。释家以之洗手,故曰澡瓶,亦曰净瓶。”这段文字中也描述了它的用途之一“释家以之洗手”。其实军持还可以用来直接饮水,而金属的军持相对来说不太卫生,便用以净手。我县这军持为铜质,其用途是用以净手比较实际。另还有瓷质的军持盛水则更加洁净,可以用于饮水。这就是佛教中可谓的净触之分。
在古代的佛教中僧侣出行随身都会携带一些象征性的物件,这些器物多是佛教徒日常生活中所需的实用小工具,锅碗瓢盆啥的。称作比丘十八物,包括1.杨枝,又叫齿木,用来清洁口腔。2.澡豆,用来洗浴。3.三衣,即僧伽梨、郁多罗僧、安陀会。4.瓶,又叫军持5.钵,又称应量器,盛食物用。6.坐具,又称尼师坦,坐卧时敷于身下的布。7.锡杖。8.香炉。9.漉水囊。10.手巾。11.刀子,用以截衣,剃发。12.火燧,打火器具。13.镊子。14.绳床。15.经,经书。16.律,戒本。17.佛像。18.菩萨像。其中就有军持。既然是盛水器,用来洗手饮水,军持为何不设置方便提拿的手柄呢。因为军持的使用场景往往是野外取水。具体的用法唐代的高僧义净在《南海寄归内法传》中早就已经写过说明书了:
“其作瓶法,盖须连口,顶出尖台,可高两指,上通小穴,粗如铜箸,饮水可在此中。旁边则别开圆孔,拥口令上,竖高两指,孔如钱许。添水宜于此处,可受二三升,小成无用。斯之二穴,恐虫尘入,或可著盖,或以竹木,或将布叶而裹塞之。”
“上通小穴,粗如铜箸,饮水可在此中。”说的是上部的如铜簪一般粗细的小口是出水口。“旁边则别开圆孔,拥口令上,竖高两指,孔如钱许,添水宜于此处。”此处可以看出肩部的口为进水口(图二)。
从图列中可看出军持有着进水口与出水口之别,因而军持为啥没有柄这个问题就很好解释了。在进水时,抓住颈部细口,将军持沿肩口没入水中,加满后提起。设计非常巧妙。(图三)
图三 入河流取水
图四 颠簸不易出水
图五 加盖防止蚊虫
军持不光在平常人家的日常生活也是十分流行的。唐代诗人贾岛就曾经在诗句中展示过军持的买家秀:“我有军持凭弟子,岳阳溪里汲寒流。”除了这些实用功能,军持在佛教中也有法器的功能,在很多佛教题材的作品中,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佛像手持军持的画面。如(图六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)。
图六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
另外,很多寺庙地宫中都出土了军持。显然,军持这种具有实用功能的器物一方面深入了寻常百姓家,一方面又具有了佛教法器、祭的功用。如(图七 河南登封市法王寺二号塔地宫石门)
图七 河南登封市法王寺二号塔地宫石门
军持这一器物是随佛教的传播而流入中国,敦煌壁画中一幅“玄奘取经图”(图八)形象地描述这一情景。它在那时期使用其广泛性在另敦煌壁画中也得了到印证(图九)。通过文献记载于考古发现研究可以得知军持主要流行于唐宋时期。而铜质的存世较少,多见瓷净瓶。
图八 敦煌壁画“玄奘取经图”
图九 敦煌壁画
我县这件铜军持产自何时?参阅河南登封市法王寺二号塔地宫考古简报,截图(图十)。不难看出此地宫出土的净瓶(军持),与我县这件军持几乎同出一辙。河南登封市法王寺二号塔地宫的年代为唐代晚期。另参阅洛阳唐神会和尚身塔塔基清理报告(图十一)。这里出土的铜净瓶与我县的军持也惊人的相似。并且唐代名臣裴休也是位佛教徒。他在我县也是活动频繁,积极地推动了我县佛教文化交流发展。这与这件军持其流传的历史背景也相吻合。故我县这件军持的铸造年代应为唐代。这件器物也是我县佛教文化最早的实物证据,十分珍贵!
图十 登封市法王寺二号塔地宫净瓶
图十一 洛阳唐神会和尚身塔塔基土净瓶